Chapter15.
“近日，赫敏·简·格兰杰，一个从巫师身上窃取魔力的十七岁麻瓜女孩，哈利·波特的追随者，在马尔福庄园表示对黑魔王的臣服，并且许诺愿意为了魔法界的未来……”赫敏读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捏着报纸边缘的手指嘎吱作响，她咬着牙继续往下读去，“清理掉有碍和平的不良分子，比如她曾经忠实的朋友。”
“你还是高兴得太早了。要知道，《预言家日报》也被控制了，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诋毁你的机会的。”德拉科不动声色地绕到桌子的另一头，然后继续谨慎评估着他和这头暴怒的格兰芬多的距离是否安全。
意料之外，赫敏并没有扑上来把他撕成碎片，而是把这张报纸按照最初的样子仔细折好，还给了他。
“你要带我去做什么？是不是莱斯特兰奇 ‘教授’又邀请食死徒预备役来客厅上黑魔法补习班，拿我做示范？”赫敏一如既往地戏谑道，瞥向房门方向的眼神却越发焦灼。因为克拉布和高尔对她的“叛变”的添油加醋，霍格沃茨对他们三人组的信心越来越弱，听说纳威、卢娜和金妮吃了不少苦头。
德拉科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我猜……大概比这些还要糟糕。”
赫敏被带到马尔福庄园的餐厅门口时，还保持着淡然的神态，引得一阵侧目。她脖颈上的锁链长长地垂落到了地板上，另一端隐没在德拉科的黑色长袍之下——他已经换上了黑色长袍，甚至戴上了银色面罩。
“小马尔福先生，开会时可没有私人物品寄存服务哦。”虫尾巴躬身站在门口，进来的每一个食死徒都把它当作家养小精灵使唤。
“这里是我的家！”德拉科愤怒地拽了一下锁链，低声骂了句脏话，然而他瞬间换上了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情，“贝拉姨母又有了一些新点子……你知道的，莱斯特兰奇夫人在折磨格兰杰这件事上总是有层出不穷的主意。所以我得带格兰杰过来。”
进进出出的食死徒在德拉科和赫敏跟前停住脚步，像挑拣货物一样，发表对这个被奴役的泥巴种的见解：她现在这个年龄正正好；她的胸部应该再大一点；她未经打理的头发太蓬松了，不够柔顺；她看上去像是有段时间没挨打了，这样对于女巫来说可不行……整个房间里，除了赫敏之外，都是些冰冷而扭曲的银色面罩。他们在对赫敏进行有意或者无意的言语羞辱，他们在羞辱一个正常的、有血有肉的面孔。
奴役联结只会让奴隶听从主人的指令，并不会完全消解其个人意识——在贝拉特里克斯的构想下，德拉科只能命令赫敏站着不动，却不能命令她不把自己当人看。是啊，但凡还把自己当人，就不能对这样的精神摧残视而不见。
而且，这还是个女孩。
德拉科痛苦的神情被隐藏在了银色面罩之下，他的肩头好像快被烧焦了一样，鲜血渗透了黑袍子。他疑心已经有人发现他的异常，便轻轻地拉了一下铁链，想提醒赫敏稍稍控制情绪，不要让忠心的奴役联结感知到她的愤恨，开始无休无止地惩罚自己。赫敏飞快地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德拉科顿时感觉肩膀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只是他分明看见了赫敏眼里的一丝屈辱。
她还是伸出手，替德拉科理了理黑袍子的宽大帽檐，挡住了肩头那块被鲜血浸透的布料。
德拉科趁着整理帽子的工夫慢慢凑近她，轻轻地说了一句于事无补的“抱歉”。
人员到齐，会议即将开始，赫敏终于被扔进了餐厅的长桌底下。食死徒在长桌左右侧落座，黑色的袍子和各式各样的大腿围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她在黑暗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却被身侧黏腻而冰凉的触感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我忠诚的手下们，最近几次的任务依旧是不太顺利，凤凰社的战斗力似乎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但是——仅靠魔力抗争，他们终将灭亡。在舆论和教育的掌控上，我们一如既往地强硬……”这里真正的主人不知何时到了场，正在发表着他的讲话，他偶尔会饶有兴致地停下来评价道，“小德拉科的宠物真的是不够安分，纳吉尼，你去逗逗她。”
纳吉尼灵活地在桌腿、人腿还有赫敏之间穿梭，蛇皮在偶然透进来的一点光亮下呈现出了清晰的纹理。赫敏没办法不厌恶这种滑腻腻的爬行动物，她下意识朝一边躲闪着，却被一脚踢开，在狭窄的空间滚了好几圈。有人在她靠近时把她踹远；有人盯住她挣扎时伸出桌底的手指，狠狠踩了上去；有人扯她的头发；还有人不坏好意地摸着她的身体。她磕到了两次硬物，有可能是桌腿，也有可能是膝盖。
她像一颗破碎的蒲公英，越飘越远，快要陷落在淤泥里。周围一切都天旋地转，闷热的空气中，来自黑袍底、鞋子，还有大型爬宠的气味腥臭无比，熏得她快要晕过去。
头顶上众人的笑声比那日围观她“杀死”罗恩的时候还要大，不过这对赫敏来说也已经不算什么了，她只感觉到冰凉的气息逐渐靠近，那种毒蛇嘶嘶吐信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
“看，你们笑得多开心，任务失败的时候可没见诸位这样笑过，”贝拉特里克斯怒气冲冲地从椅背上坐直，尖声咒骂了几句，又突然向主座方向俯下头颅，“我的主人，我还是保持我的怀疑，就在桌上这群笑着的人当中，出现了叛徒。”
赫敏跌坐在地上，四周黑压压的墙就像有生命一般，不断挤占她的活动空间，仿佛要把她吞噬进去。她不知道自己滚到了桌子的哪个角落。脖颈上系着的铁链被拉直了，她应该离德拉科有一段距离——可是身后有人用手托起了她的臂弯，扶了她一把。
扶起她的绝对不是德拉科。
她来不及思考。在这幽暗的桌底，在所有人的脚下，她只能膝行，顺着那根令她屈辱的铁链，回到了德拉科的身边。贝拉特里克斯正在尖锐地质问斯内普，后者有条不紊地辩驳着，而德拉科却因为这番关于“叛徒”的争论出了一身冷汗。
“为什么这几次的抓捕行动都失败了？为什么通缉名单上的人会提前转移？为什么死伤惨重的凤凰社还能如此猖狂？”贝拉特里克斯全凭直觉的问话被斯内普滴水不漏地打了回去，她简直气得要跳上桌子，而黑魔王竟没有半分制止的意思，或许他也觉得一个发疯的贝拉完全能震慑手下，“知道我们行动计划的只有这张桌子上的人！就在，这张桌子上！”
赫敏手脚并用地从桌底爬了过去，像快要溺亡的人一样，一把抓住德拉科细瘦的脚踝，却不想惊到了他，他原本就苍白的脸上顿时连一丝血色也没有了。
“是你，”他暗自松了口气，把手伸进桌子底下，掐住赫敏的喉咙，用能让邻座的人听到的声音斥责道，“你长没长眼色？”
所有人都被紧张的氛围感染，除了马尔福夫妇担忧地看了一眼儿子，倒也没有其他人注意德拉科这里。他们的目光很快被虫尾巴吸引过来。在黑魔王的授意下，虫尾巴用漂浮咒运了好几个被束缚着的人到长桌上空。
那条长蛇兴奋地沿着桌腿，攀到了桌面上。德拉科微微俯下身子，捧起赫敏的脸颊，轻蔑地笑出了声：“真是个胆小鬼，纳吉尼吃的是他们，又不是你，你怕什么？”
赫敏倒吸一口凉气，默默伏在了德拉科的膝盖上。她知道，德拉科只是在提示她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德拉科一边和同僚观赏着一道道绿色的死咒击中漂浮着的躯体，一边把玩着膝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他看上去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意气风发。
不肯做傀儡的官员，发表反对言论的作者，为凤凰社提供补给的商人……其中一位的姓氏赫敏有些熟悉，似乎还是她认识的赫奇帕奇同学的家族长辈。死咒准确无误地发射了出去，尸体还在餐厅的上空漂浮着，投下了一片片诡魅的阴影。赫敏的嘴唇咬出了鲜血，和她坚定地站在同一个阵营的人们在她面前一个个死去，她却无能为力，甚至都不敢表现出半分心痛。
德拉科盯着纳吉尼撕咬尸体的场景，将手伸进桌子底下，悄悄为赫敏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赫敏发觉他的手指也在颤抖。她拿德拉科的手背蹭了蹭眼角，从桌子底下探出头来，装作顺从的样子贴紧德拉科，目光却停在不远处一个空荡荡的座位上。
参加会议的人走了大半，马尔福夫妇带着疲惫的微笑，在餐厅门口送走了最后几位同僚，便不得不着手收拾这场残局。
赫敏跟在德拉科身后，绕过这一地不成样子的尸体，宛若来时一样淡然。德拉科送她回了地牢的房间，转身欲走时，却被她叫住了。
“食死徒的会议记录，今天晚上多比来的时候给他。”赫敏匆匆写了几行字，把羊皮纸折好了递向德拉科。
德拉科僵硬地站在房门口，迟迟没有接过手。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显得不那么抗拒：“你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怀疑到我的头上。你不觉得，最近你们那边的……进展太过顺利了些吗？”
“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让多比传递消息。”赫敏不由分说地撩开德拉科繁复的黑色长袍，将羊皮纸塞进他的裤子口袋里。
德拉科并没有因为赫敏的这句话而放下心来。相反，他简直紧张得快要吐出来，他疑心赫敏已经策划好了下一步的举动，而且是激进而冒险的举动。
“你现在再去举发我，似乎已经迟了。”
“不要读我的思想，赫敏！”
然而他绝望地叫喊出赫敏的名字的一瞬间，他便预感到一切都不受控制了。他只好重重地关上门，在赫敏的书桌前走来走去。
“我做了不算太周全的准备——”赫敏的语气就好像她在给哈利和罗恩制定期末复习计划一样，“为了保证你的情绪状态，我只会把你需要做的那部分告诉你，而且是分步骤的：首先，你需要给我准备足量的复方汤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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