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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闲/建闲】皇帝的心意(上)

庆闲建闲都是亲情向。微带庆建老狐狸攻心。

打的联盟出品。

这真的是一个被写了多次的原著梗。



太学门前有一处方塘,由皇宫的护城河引水而建。如动脉一般,护城河水通过纵横的明沟暗渠,涌入这座宫城的无数池湖。大东山事起、京都叛乱骤发,无论是含光殿后方的曲湖,还是正阳门两侧的御沟,甚至是偏远的太学方塘,全都染上了血红色,直至平乱后两个月才逐渐褪去。


范闲在太学方塘前伫足良久,目光滑到边上的碑石,上书“竹影扫阶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他今日并未穿上监察院的黑衣,而是着一身正七品太学教习的官服,临潭独立,倒有一种书生的丰神俊朗。


太学生三三两两前来上课,都忍不住朝池边的背影多看两眼,似乎有些怀疑。范闲微微侧过身子,打量着这群和他年岁相仿的学子,时不时扬起眉毛,露出一个微笑。不知过了许久,太学祭酒终于现身在范闲跟前,他战战兢兢地告诉这位来体验生活的太学教习,学生已经到齐了。


人比从前少了许多。曾经享受过讲学时院墙上都骑着一溜边人的待遇的范闲并不因此感到失落,反而蓦地生出几分伤怀之情。


太学生中有不少是京城权贵子弟,南庆经此大洗牌,这些年轻人不是随着叔伯兄弟羁押在刑部大牢,就是已经死于乱军了。


范闲拿起案上书卷,又缓缓放下,环顾了一眼座下学子,方开口道:“怎么不见许多旧时面孔?”


无人应答。


“学堂里一下子空了。”


范闲长叹一声。他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便眨了眨眼,微羞地笑了起来。


笑容里多半还带了几分苦涩。范闲猜想,他脸上的悲悯神情,应当和小楼画像里独立浪头的黄衣女子极其相似吧?


不多时,范闲在太学诸生面前感慨叛乱后这场大清洗株连太过的消息便传遍了京都。京都里的老狐狸们尚有闲心观望范闲下一步如何作妖,而那些生性纯良的小孩子们却被范闲激得冒了头。


这家的公子在酒馆悼念死于乱军的挚友,那家的少爷甚至连给庆帝的上书都拟好了,就差脑子一热直接递到御前。自家老爹们一个个吓得够呛,纷纷找上了范建。


“混账小子,谁叫他跑去太学乱说话的?”范建本来只想窝在府里抱抱孙女,却不得不应对上门哭诉的同僚。


范闲绕路从后门溜进范府的计划以失败告终,他被带到范建面前跪着时,身上还穿着那身太学教习的正七品官服。


范建有意晾着范闲,瞅着年轻人的手指在膝盖上抓挠了好一会儿,才呷了一口茶,吩咐说:“你起来吧。”


范闲在范建面前的规矩向来做得极好,得到养父的示意后,他终于直起身子,看向范建的眼睛:“我真的不想再死更多人了。”


“我相信这是你的本意,但是——”范建摇了摇头,“陛下怒气未消,有意严惩与叛乱有关的人员,你为什么要和陛下对着干?”


范闲小声反驳道:“以前我又不是没有这样过……”


范建这时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范闲:“可你现在十分畏惧陛下,婉儿说你梦呓时都在求陛下不要杀你,难道不是吗?为父真的很好奇,你哪里来的胆子这样公然违拗兴庆宫那位。”


年轻人沉默了。手足的结局实在叫他心惊。他于梦境里无数次为老二擦去嘴角尚且温热的鲜血,也无数次守在东宫外面,等待宣告太子薨逝的丧钟敲响。


最重要的是,经此一战,君父所展现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要强大许多,也可怖许多。


“父亲大人,”范闲垂下眼帘,选择不再对范建隐瞒,“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我现在才算知道怕了——我早晚要逃离京都的。倘若我把皇帝老子得罪到底,我就能和您一起回澹州了。


养子这些天心绪的变化范建都看在眼里,此刻,愧疚与心疼一齐涌上了他的心头。但一想到自己主子的雷霆手段与帝王心术,范建不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太天真了。”


范闲愣了愣,随即苦笑了一声:“总归要试试的,我不想什么都不做。”


“那你也不能做傻事。”范建明显呼吸一滞,随即头疼起来,“罢了,等会儿陛下见你的时候,且看你怎么过关。”


“啊?陛下这么快就要见我了?这事儿还没怎么闹大呢,还不够把我赶走……”范闲一边转头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小声嘀咕着。


“宫里传消息了,估摸着姚公公一炷香之后就会抵达范府,亲自宣旨请你进宫面圣。”范建盯着范闲的七品太学教习官服看了好几眼,盯着盯着眉头便拧在一起,不由得低吼出来,“给我把这身衣服换了!穿着装什么忠臣孝子!别说陛下了,为父看着都不顺眼!”


林婉儿携着一众仆妇在公爹的书房外候着,阵仗虽大,态度却恭敬得挑不出一丝错。她本意不愿插手人家父子间的事情,但毕竟是自家丈夫被叫去了书房,倘若范闲要受罚挨训,她不哭不求不请罪倒显得失了本分。所以,用范闲的话说,她在站着摸鱼。


然后,范闲一路飞奔了出来,好像后面范建在拿着家法追他一样。林婉儿瞪大眼睛,还没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范闲便在她面前突然刹住车,带出来的那阵风差点把她卷倒。


“你怎么出来了?赶快回去歇着,顺便安排几个人替我更衣。”


夫妇二人一齐往素日起居的卧房赶去,只是没过几道门,范闲便气恼被丫鬟婆子簇拥着行走太慢,遂抛下身边跟着的一群人,飞身掠过了几重院落。


“姑爷真的能自己找到衣服穿吗?”

“相公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儿?”

大丫鬟四祺和林婉儿同时开口问道。



范闲镇定地跪在庆帝面前,陈述了他的请求——不过是处理谋逆一事时,不要大开杀戒,不要牵连逆犯的家眷,放过叛军中的普通士卒,仅此而已。


平心而论,陛下自京都之乱后,给予他的恩宠实在是厚得令人咂舌。可他说完这些的时候,一滴汗水还是悬在了鼻尖。他斟酌着抽出手,手指甫一碰到鼻尖,便感觉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为何。”头顶是君父带着威压的声音。


范闲的目光顺着眼前垂落的宽大袖袍稍稍往上抬了几寸,便好似被什么东西灼到了眼睛,又慌忙俯下头颅。


“微臣不愿再死那么多人了。”他重复着这套说辞。


没有任何回应。没有质问,没有拒绝,甚至连一句痛骂都没有。范闲的头更低了,他只能看见兴庆宫冰冷的地砖上,陛下被拉长的影子。


“这是承乾死前所托。”范闲补充道。他说得坦坦荡荡,这声“承乾”也叫得很是自然。


庆帝淡淡地“嗯”了一声,踱步到范闲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承乾的目的根本就不一样,倘若你真的还把他当兄弟,就别再想着拿他说事了。”


范闲惊得猛然回头,正好对上庆帝眼里的寒光。李承乾……或许他这辈子算是一事无成,但他直到生命最后还是没有变成彻头彻尾的恶人。范闲想起了自己所熟知的历史中的一位君王——北狩过,也兄弟相残过,但在驾崩前废止了本朝延续百年的殉葬之风,也算积下一件功德。


李承乾是真心想救人,而范闲却更想救自己。


但他只能继续装下去:“陛下,微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安之,”庆帝清矍的面容染上了一丝疲惫,“你回去罢,朕不计较你刚才说过的话,甚至也可以不计较你在太学做的那些混账事儿。”


帝王怎能看不透这个小家伙的把戏?范闲不外乎是想惹得龙颜大怒,自断恩宠,也断了做孤臣的危机。儿子想出走,臣子想逃离,天子纵然再怒再气,却也不能不允许他们害怕。


范闲鼻头蓦然一酸,庆帝近日来待他愈发温和宽容,他总觉惴惴不安;现如今陛下戳破了他的小心思,也不予计较,只是赶他回去歇着,他确实心里有一丝动容。


君父算是明确地告诉他,只要他不坚持糟蹋自己的前途,只要他此后安心给朝廷做事,只要他再也不动逃离的心思——这件事情,便就此揭过了。


竟然是庆帝先退了一步。范闲没想到,强大的、心志坚定的帝王宗师,竟然肯在他这个私生子面前让步。


陛下大概是真的老了。这场拙劣的挣扎也该到此为止。


范闲向来很识时务,他知道再撒泼打滚下去也无益,便沉默地点了点头。


庆帝见范闲还是直挺挺地跪在地砖上,眉头不由得一锁,斥道:“将养了一个多月才进宫,身子也没大好,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


范闲在君父的示意下起身,他敢打赌陛下对他的识相很满意,但他又不能装作听不出陛下话里的机锋。


是了,在府里躲了月余,就算伤好了也不肯进宫请安,而是往太学跑,专给陛下找不痛快。庆帝怪范闲这么长时间不来见他,范闲倒想为自己辩解,他正是因为畏惧陛下,才躲着不见;后来嘛,意识到躲也不是办法,才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不过,老人,是需要哄着的。


“陛下说的是。只是刚刚陛下才见了微臣,便要赶臣走……臣不想走,大不了,臣不和您顶嘴就是了。”他厚脸皮地仰脸笑了笑,一派天真模样,却瞥见庆帝的嘴角竟也有一丝笑意。


局势大好,适合继续陪陛下演父慈子孝。范闲缀在君父身后,绕过一圈环形的书柜,乖乖侍立在书桌旁。庆帝刚一抬手,他便欠身上去伺候笔墨。


“安之,把你今日进宫所请之事,再讲一遍。”天子提起御笔,“朕听你的想法,你想叫朕怎么处置这些逆臣?”


范闲研墨的手腕僵了一瞬,后背顿时被冷汗浸透。如何处置逆犯的问题,原本就是他们君臣父子之间博弈的一个由头。现如今庆帝主动休战,这些无关之人的生死命运,范闲自然也不应该过问。他担心再提要求,会惹君父不快;但真的熟视无睹见死不救,他也没那么狠心。


“微臣只是请陛下宽宏为大。”范闲斟酌着说道。


庆帝批复完了第一道折子,抬头看向范闲的眼睛:“宽厚,也当有一个度啊。安之,你说是不是呢?”


范闲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神情:“陛下说的是,微臣相信陛下自有决断。”


“你这个小家伙,”庆帝笑骂道,“怎么越发谨小慎微了起来,跟你范府那个爹学的?”


这下范闲更不敢随意应答,只好硬着头皮傻笑。庆帝见他没个正行,拿起折子,作势往他手臂上抽,范闲侧身一躲,差点躲到天子的桌案底下去,又被庆帝拎到了身边站着。


他嘟囔着“微臣挡着您的光了”,便乖觉地退到一旁。庆帝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也不再捉他回来,说道:“你说,说你想让朕怎样‘宽厚’,你说什么,朕就写什么,明白么?朕写下来的,就算圣旨了。天子一言,驷马难追。”


“天子一言,驷马难追。”范闲喃喃地说着,舌头有些发苦。这条成语在大庆是没有的,想必只有叶轻眉能说出来,让君父知道。他们试探来猜忌去,偏偏只在这个词上面有了别样的默契,身上带着同一位女子的痕迹的默契。


“驷马……不是一匹马。”庆帝用一种谈天的语气聊着,“你母亲生造了这个怪词,没想到你也知道。”


他此刻应该表现得更像父亲一点,还是更像母亲一点?范闲心里闪过一丝凄楚,但他很快就做好了决定。庆帝曾经评价过,他的心是好的。倘若他为了献媚讨宠,变得狠心无情起来,只怕君父也不喜。


“投敌官员斩首,家眷流放三千里……”范闲沉声说道,“叛军中千户以上将领处死,其余发配南诏,戍守边疆……”


庆帝握着笔写下去,连半分质询也没有。范闲稳了稳心神,大胆说了下去:“京都府尹孙敬修之女在大乱中收留过臣,啊不,是护国有功,孙家从轻发落;刑部拟定十余人处以极刑,是否可以改判斩刑或者赐死?”


“四匹马。”庆帝朝范闲比了四个手指头,范闲大喜过望,还来不及谢恩,却听庆帝说道,“十三城门司统领张德清罪不可赦,着凌迟三千三百五十七刀。”


这意思,恐怕是一刀也不能少。


范闲这回没有多嘴。庆帝多疑,能信任一个臣子本就不易,十三城门司统领张德清却在关键的节骨眼上倒向了长公主,而陛下是断然不会对背叛他的人手软的。


“届时文武百官须到场观刑,”庆帝头也不抬地说道,“安之,你监刑。”


“是,陛下。”


范闲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喉咙里漫溢着铁锈的味道,他动了动嘴唇,疑心自己是不是又忍不住抗旨了,可他刚刚脱口而出的,分明就是“是,陛下”。


庆帝微微侧过身子,打量着范闲,出言安抚道:“朕知道你这孩子心软,只是暂时朝廷也没什么其他合适的人选。这差事你得给朕办漂亮了。”






——tbc

27 Feb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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